
2021年的暮春,草木苍翠,细雨霏霏。《创见》的年会,将会在这五月天的最后一周周末,如约而至。在经历了整个世界充满不确定性的2020后,今年年会我们将会一起奔赴一场关于“人生意义感”的山海!
《创见》作为荟聚生活思想家的俱乐部,已经走进了第七年,过去的六年中,我们分别讨论了哪些话题呢?
创业萌新,努力学习中的新手经营者,希望可以用自己团队创造的知识工具赋能用户,帮助用户创造更多价值。
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以我的愚见,就像是汉语的语法一样,怎么说都有道理,怎么说也都有问题。所以,谈论这个话题,我能做的,仅仅是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谈谈我的经历和思考。
小时候的我,接触过很多权利倡导领域的大神,比如一些亚洲或者欧洲的残障平权和女权领域的领头人,仔细考察他们的人生,你会发现,他们都是一些“不幸”的人,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痛苦,引领他们找到活着的意义——为信念和更多人的福祉而奋斗。不得不说,这是有价值而且很有意义的事情,我从那时候起也就知道了,这不是我要的意义,这不是我要的存在状态。他们的生命里缺乏亲密关系,充满着偏激的思想、与世界为敌的情绪。我这么说,可不是只是通过观察然后臆想出的结论,我自己也曾经是一个权力倡导者,我的行动和言论确实激励过很多人,现在有时候还会被人认出来。当然,如果你能因为我,而过得更好,这个我也觉得是有意义的,但是我觉得我活着的意义并不在于此。
这么说,并不是要去追寻更大的意义,追寻那种改变世界的意义。早几年,在我所接触得比较多的互联网创业圈中,不时还会有一些人发出宏愿说,自己做的产品将会改变世界。我其实对这种说法是有天生的抵触的,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我一直认为,社会的改变一定不是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或者某个发明;一定是社会文明发展到某个阶段,随着人们生产生活的积累,而逐步产生的。最近这几年,改变世界的话语听得倒是越来越少了,可能大家也都意识到,这个社会的复杂性和韧性,并不是一个产品或者一群人就可以改变的。其实你每天也在改变着这个世界,比如你在街道上拾起一张纸屑,世界就少了一片垃圾,世界也因为你而发生了一些改变。改变的程度可大可小,身为社会性动物的我们,潜藏于我们内心深处的社会生存基因,使得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获得族群中的影响力,都希望成为举手投足间影响甚多的超级英雄。但是,现实中的大改变,一定是由一点一滴的小改变积累而成的。从这个角度上看,大的意义难道就不是由小的意义所积累而成的吗?而小的意义不正是从生活中的每一个点滴中迸发出的吗?
综上所述,生命的意义落到实处就是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情,认真对待走进你生命里的每一个你喜欢的人。这也是我所认为的我的人生的意义,就是随着自己的喜好,去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对待与我交往的人。这样的态度,粗看起来,好像是随波逐流,把自己的生活的模样交给别人去描绘。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主观能动性,我们都可以选择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可以努力去跟我们喜欢的团体靠得更近,可以选择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情。

我的人生跟绝大多数人都有些不同,因为人类与生俱来的一些能力,我都没有,比如,走路和说话。因为出生时的医疗事故,我患上了脑瘫。所以小时候的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去治疗和训练,在这个阶段,我就一直在质疑我的人生的意义,因为我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辛苦的身体训练。训练的时候,大多都是我一个人,有时候有同伴,但是同伴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的练习项目,也都在赶着自己的治疗安排的日程表。在这个时期,我感受不到人生的意义。
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终于可以一个人走很长的路,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有了一些稿费。口袋里有钱,又可以走路了, 我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因为我跟大家的生活背景太不一样了,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的经历和话题。那么摆在我面前的,就是一条自然而然的路——逃课,出去旅行。在那个时代,铁路系统查票的严苛程度远不能和现在相比,所以我那时候,有时候买票,有时候就逃票去坐火车,因为逃票比买票刺激。这种刺激,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生的意义,我在那一刻觉得人生还蛮好玩的。有时候坐长途火车,看见沿途不一样的风景的时候,我也会感到刺激,会惊呼这个世界原来这么丰富多彩,能看到这些,我的人生简直没有白过。于是,那段时间,这样的刺激就变成了我的人生意义感的主要来源。
我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但是我妈妈说,因为我患有脑瘫,所以不能和她在一起。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非常大。我知道这是一种典型的歧视行为,而且这样的行为由本应该爱我的妈妈做出来,当时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敌对的,都是不友好的,都是会对我另眼相看的。于是,我加入了一些公益机构,开始研究一些歧视的现象和一些反歧视的思想,并在各地组织一些活动,阻止人们做出一些歧视行为。这些“战斗”,就是我在那个阶段意义感的来源,那些行为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是精彩的,是有所作为的。
至于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意义感这个事情了,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刻意地去想起它,我会觉得人生本身就有意义,我吃的每一餐饭,见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富有乐趣与意义。
实践。我认为只有实践才是探索生命的意义最好的方式。举几个我自己的例子——我将自杀付诸实践之后,我才明白,我可以活着。
我的心灵成长的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是在我25岁的时候。那一年,我离开家,来到了北京工作。那年的冬天,我去香港参加SAT考试,考完试返回北京的那天刚好是圣诞节。为什么要参加SAT考试呢,因为我想申请美国的大学去读本科。申请的结果很糟糕——五申六拒——因为斯坦福给我发了两封拒信:一封是官话,另一封是招办主任特意写给我的,大意是他们相信我有智力上的潜能,但是他们怀疑我是否真的可以为社会做出贡献,他们十分担心我的心理状态。
我之前读的是专科,高中时代的我,不怎么能读得进去书。我的心里有一种想法:我无论怎样努力,可能都无法在社会上立足。影响我的认知和情绪的最大因素,可能是我父母的态度以及他们的焦虑,尤其是我的父亲,他总是认为没人会给我很好的工作机会,每次谈到我的学习和未来的时候,他们总是表现出一种无比焦虑的状态,总是觉得我会没有能力养活自己;他们总是说生活无比艰难,在我的印象里他们从没有说过活着的乐趣,他们和旁人总是跟我说,因为我患有脑瘫,给他们带来了很多负担,于是他们变得多么艰难;他们总是会说社会不好混,努力也没有什么作用。
以上这些事情,让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忧虑之中,这种忧虑让我心神不宁,让我无法很好地处理我所遇到的事情,包括功课、人际关系,甚至还有那些实验性质的约会,更别提将注意力放在发现自己的兴趣和思考自己的未来上了。至今我在回忆起我的高中乃至大学生活的时候,依然觉得很惋惜,那段时间的生活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遗憾,各种各样的我想去做但没有去做的事情,以及各种各样口是心非的表达。
在那时候,我还不敢把这种忧虑告诉我身边的人,甚至是好朋友。高中时代,我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叫丹丹,在写下这些的文字的前几天,在我们的一次交谈中,她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了。”
回到圣诞节,那天我一个人在香港机场的航站楼里,等待着那架延误多时的飞往北京的航班。那时候我还在工作,第二天早上我还得准时出现在海淀区的办公室里,完成那一天的事儿。我没有像其他的旅客那样去免税店里选购商品,也没有去哪个咖啡厅里坐着喝上一杯,而是一个人买了瓶水,坐在远离登机口的空旷的座椅上流泪。就像是自来水的管道从里面爆开了一样,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冒出来。我先是默默啜泣,慢慢地就哭出了声音,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彷佛心里面所有的委屈,都融在了泪水里,只要将泪水都排出体外,那些痛苦也似乎能够随着一起消失。可是,说到痛苦,我又感受不到什么具体的疼痛,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在座椅上试图望向自己的内心,我看见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洞穴,再没有其他。
现在的我知道,很多心理问题都是不合时宜的自我保护,那个在航站楼里面哭泣的我,正在经历一种类似于扒开一块表面上看上去结了痂,实际上内部已经溃烂化脓的伤口的过程——要将脓水排出,伤口才能真正开始痊愈。
而那支挑开伤口上结痂的针,是那个说她喜欢我却不想和我相处的女孩子,因为她感受不到与我之间的连接,与我在一起,让她觉得非常紧张与害怕。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确切的原因,在事情发生的当下,我的内心下意识地屏蔽掉了一些情绪和感受,在若干天之后,在一个人独处的安全的环境里,那些当时未处理的情绪,一股脑地翻涌而出,充满整个内心,让我感到非常痛苦。
在与朋友的交谈中,很多人也向我分享了类似的经历。这是我们大脑的一种求生技巧、一种自我保护策略。比如,在幼年时期受到霸凌的人,真正的影响往往在成年后才表现出来,那些霸凌的行为才开始侵蚀他的内心、影响他的亲密关系……因为幼年的我们没有能力去处理那些遭受的伤害,我们为了避免自己受到更大的影响,为了活下去,暂时屏蔽了那些情绪与经历,但是它就在那里,心灵有个地方受伤了。当我们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即我们有能力去处理那些沉积的遗毒,又能帮助心灵康复,它会解开伤口上的封印与屏蔽,将那些负面情绪与伤害释放出来。
这种时候,我们会感到非常痛苦。很多人在这样的时刻,会被吓着,会感到错愕。我就是如此,平时在办公室的时候,我也会和大家开玩笑,同时,就像其他人一样,我也很认真地工作。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我每时每刻都想哭,但我却说不出想哭的原因(自从在香港机场哭个痛快之后,这种想哭的念头就渐渐消失了);我每天晚上都失眠,我感到非常焦虑,就像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却不知道这种焦虑感从何而来。
我渐渐地开始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一切,甚至厌恶我写的代码、厌恶我的创作。那时候我刚刚出版我的第一本纸质书籍,在宣传阶段,我和团队写了一些文章,发到公众号上,几乎每一篇文章都能有十万加的阅读量,有的文章还被《读者》和《青年文摘》转载。但是,我厌恶这一切,我在内心里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是我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甚至想到过自杀,连续几天在零下5度的深夜,跑到漆黑的26层楼高的天台上向下张望,但是每当我站在屋顶的边缘的时候,又有一种力量让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死去。这种力量中有对往日中曾经付出努力的不甘心,有对当下生活的留恋,有对未知生活的一点点的向往。
在那些漆黑寒冷的夜晚,我思考了很多:人的一生中很多事情都是未知和不确定的,我们会随机地遇到一些人、一些事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终将死去;我们或因无法治愈的疾病、无法抗拒的意外死去,这样想来,如果死亡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好像看起来也不错。但是,我得找到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去战胜让我活下去的“生物本能”,这个理由就是:我正在承受我无法抵抗和改变的痛苦,而且看上去这样的痛苦还会继续延续下去。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人生是一场面向未知的旅行,那么谁又能确定这种痛苦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所以我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当然,我仿佛也听到心里面有另外一个声音,它在不断地冲我呼喊: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精彩。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正是那个一直支撑着我,让我与生理上的问题做斗争的那股力量。但是,当时那股力量很弱,弱到我几乎感觉不到它,促使我活下去的还是我的求生本能。
我那时候甚至笑话自己,我想那些在敌人、官老爷面前失了节操,却依然能够苟且偷生的人,他们的心态也应该和我如出一辙吧——反正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好死总不如赖活着。带着这样戏谑的笑意,我把自己从寒冷的夜里拉回了温暖的房间,我决定活下去。
通过我在香港机场以及后面独处中有过的无数次哭泣,我把心里的坏死的情绪宣泄了出来,紧接着一种巨大的痛苦笼罩了我:我开始觉得,自己过得非常不好,非常艰难,一点点小事都会引起我的愤怒,整日我都闷闷不乐——我觉得世界对我不公。当我看到自己这些情绪和想法的时候,我被自己吓到了,而且开始更加地厌恶自己。然后我试图让自己开心起来,试图让自己觉得自己很幸运,可是我做不到,我说服不了自己。那段时间,我的工作也变得不顺利,因为我带着抵触情绪在工作,我向外界的解释是,我不能够专心,我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他们给了我一个让我可以自欺欺人的理由——我罹患PTSD(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PTSD把我又拉回了是死还是活的问题上,这一次我跳进了傍晚的昆明湖,四月初的湖水很凉,透过我的棉衣,那种凉意很快把我包裹起来,我开始下沉,随着我的下沉,我也开始挣扎,因为之前训练过很长时间的游泳,而且本就离岸不远,本能又把我带回了岸边。湖水的凉意让我清醒了过来,那时候我的内心升起了一种不知所云的、继续活下去的强大的欲望,于是我又动摇了,又继续做了一回苟且偷生的人。这两次的苟且偷生,让我意识到,原来活着本身就有意义,我可以活下去。
可以这么说,正因为我将自杀的行为付诸实践了,我才知道了,我想活下去,而且能够活下去。再比如,如果我不去做倡导工作,我也不会知道那样的意义与价值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用一句简单的话结束这篇文章:要想持续获得价值感,那就真诚地与人交往,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照顾好自己,认真做自己选择的事儿。
按照以往惯例,创见年会主题探讨也将分成线上和线下两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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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月的创见年会主题季,我们会在创见公号推出2021版【创见-《拾集》】,陆续分享十位创见者关于他们对自己人生的“意义感”定义,如何持续探索生命意义的价值的方式、经历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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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9日的年会现场,我们也将邀请5-6位分享者亲临现场,与大家面对面分享、交流、探讨,他们这两年关于“人生的意义感”的亲身故事。
每位年会参与者都将分组加入到针对本次主题特别设计的互动讨论中。通过小组分享与互动,嘉宾提问等,对“人生的意义感”这个话题进行更深入的探讨交流。
来自创见心理小组-石头村,营销小组-百宝乡,青年导学计划-1stJOB的成员将会进行2020年的成果展示,并介绍2021年最新的活动计划安排,期待你的加入。
2021年的《创见》年会中,我们将一起分享与探讨以下几个问题,请写下你的答案,分享提交在活动报名表上。(扫底部二维码可报名)
b. 你觉得理解自己人生的“意义”重要吗?为什么?
c. 你已经可以定义出自己的人生意义,还是正在寻找的路上?
d. 你觉得找到人生的意义对你重要吗?这件事对你而言是必要的吗?
Q2 分享一下那些让你收获”人生意义感”的时刻/人/事/物?
a. 可能是哪个时刻,有哪个重要的人,用怎样有意或者无意的方式,点燃了你生命里的“火花”?
Q3 你认为个体持续探索生命“意义”的价值与方式是?
a. 你如何看待与抵御“虚空”与“无意义感”?你如何在“日常”中收获意义感呢?
活动时间:2021年5月29日13:00-18:00(12:30开始签到)
报名方式:扫描下方二维码报名或点击最下方的“阅读原文”填表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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